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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票作品討論

 

69號(〈堆積〉、〈秋月〉)

安琪:〈堆積〉讀到一個女人模糊、忙碌的一生,如同大部分女人的一生,為了別人忙忙碌碌,自己沒有面目的,讀到一些共鳴。〈秋月〉用月亮比喻一個女人,女人到了中年就像一輪峨眉月,最後會消亡,幸好有一輪圓月是她的孩子,讓生命得以延續,寫出女性的命運感,但還是有希望的,感到悲傷中的歡喜。兩首都是寫女性的命運,都滿喜歡的。

 

揚克:這兩首詩相較其他作品來說,讀起來比較溫暖,所以我選了它。

 

陳義芝:〈堆積〉有部分表達很好,但整體上有些沒那麼好。表達好的部分:第四段「她是雨後多出來的一小塊黑/,一個蒙面人混入色。黑,淹沒黑/身披夜的長髮,她的唇,顫抖著/一些詞語深不見底」,是一層一層迫進去,非常的強列、細膩。相對來說,〈秋月〉有些地方是無意識的連結,因此變成無意義的連結,無意識是可以的,但如果連結出來沒有表現力,是有點可惜,例如第五段「一片樹葉摘下自己」、「獻上擬好的挽聯」,原本這構思方向很好,但裡面不夠細膩。第一段「只有孩子,是母親的一輪滿月」,形同一個命題,讀者會期望接下去如何證明這命題,但這方面的期待略有失落,不過整體上這篇還是可以考慮的。

 

尹玲:有些地方讓我感動,但語言和意象較為薄弱。

 

李翠瑛:〈堆積〉的語言,枝節較多,第二首〈秋月〉的意象有些混亂,第一段講到媽媽的意象,第二段跳到孩子,然後又跳到鳥鳴,後來跳到戰爭,它要寫媽媽跟孩子的關係是甚麼?它應該放在主題上,所以語言是有問題的,因此我沒有選。

 

110號(〈她是我針尖上的擬像〉、〈交換〉)

陳義芝:〈她是我針尖上的擬像〉,擬像是文學理論的詞語,但我們不要從理論去設想,擬像就是擬真的,製作出來的形象,目的在書寫自我。從開頭「在字距的微光中行走/鍵盤上有鴿子/紅色雨滴。失散的蟻群/因一截風聲而噤語」都是在書寫當中,題目「針尖」也許是刺繡、開始在「鍵盤上」、「字距的微光中」、「失散的蟻群」是字跡或筆跡都代表生活,第三段講失去愛會怎麼樣,最後還是在辯證,一首詩不一定要有結論,但作者有一番掙扎,一番思索,讀者因而也跟上去。〈交換〉是一首女性詩,女性常為愛情而犧牲自己,「為了成為你的族類」,你就是男性,為了嫁給你,進入你的家族,它用了一個神話女妖的歌聲,是個永遠的誘惑,第二節有身體與兩性關係,最後一段講年華逝去,整體表達不算非常嚴謹,但葉紅詩獎若有這樣的作品,應可以引發不錯的思索與討論!

 

李翠瑛:我給〈她是我針尖上的擬像〉的評分很高,因為它描寫的是很細膩的東西,作者在書寫過程中寫出了一個女性的形象,如同小說故事。作者和作品中的形象產生對話,產生心理上的辯解。它的意象不是堆積的,語言使用上有跳進跳出的效果,過程中產生許多的對話,在現實與虛擬之間來回遊盪,寫得很好。第二首〈交換〉意象稍為隱晦,文字略為淺白,兩首有一些差距。

 

尹玲:我給〈她是我針尖上的擬像〉滿高的分數,因為有莒哈斯的影子,例如第三節「擁抱一個哀艶而荒蕪的幻影」在閱讀時非常深刻,第五段「我是她。/而她不是我,不是妳/她屬靈,是鏡像,是魅影」這類的語句,都有莒哈斯的影子。〈交換〉有些用語不是我喜歡的,和第一首比沒那麼好。

 

安琪:這兩首都是從閱讀裡找靈感,出現的「勞兒」、「奧菲莉亞」都是從閱讀得到的資源,欠缺作者的個體的生命體溫和經歷,因不是很欣賞,所以沒有選它。

 

楊克:我和安琪老師的看法相同。

 

199號(〈櫃子外面還有衣櫃〉、〈宣判〉)

陳義芝:〈櫃子外面還有衣櫃〉講西方第一個女同志詩人莎芙,講「她們其實並不在乎同妻,只是妻子必須和她們一樣童貞」,這首詩不能用個人道德、性別的看法來閱讀,是站在旁觀者接受它的說法。但有些語言就詩的藝術美感不是那麼欣賞,例如第三段「那女人踏出的每一步,都拖沓出漫天紅塵」,語法比較粗糙、不具體,但這首詩想要表達的是最後面「為什麼,為什麼終究不能明白,不能明白愛只攸關靈魂」,不只是身體、性別。〈宣判〉也是同志題材,第二段「她也不是很懂母親」,在傳統禮教、傳統兩性觀,一定叫女子把身體挷住、不要裸露,中西都曾有的傳統,「但一隻不渴望王子的人魚」,跟本不需要男人,結果在男性中心思維的社會被擱淺了,所以「我是不是個男子漢?」,這男子漢已經不是生理的男性,而是男性所指稱的男子漢的氣概、身分與地位,作為女性可不可以去挑戰?詩裡面有些掙扎,但這些掙扎與曖昧,自有迷人之處,所以我選了它。

 

尹玲:莎芙是古希臘的女詩人,寫過非常多情詩。我選這篇的原因,是以同志詩作品來看,這首可能是我讀過作品中較特別的寫法。

 

楊克:這兩首作品的語言不是很欣賞,所以沒有選。

 

227號(〈普拉絲的遺書〉、〈lesbian〉)

李翠瑛:這兩首也是寫女同性戀的題材,但從語言的考量,我沒有選前面第199號作品。〈普拉絲的遺書〉以精神病患般的喃喃自語,用奇怪的語言把意象連接起來,而不是用意象去建構語言,但作者的文字已足夠充分表達題材。〈lesbian〉切入的角度是「我族曾屈居潮濕闃暗的地下室」,但可以走出性別的牽絆,用到一些歷史、典故,最後終於可以走出來,讀起來還可以,所以給它一票。

 

尹玲:我選這篇的原因,是作者把普拉絲的一生寫得很細,作者用喃喃自語的方式書寫,非常重視她一生所經歷的事情,把普拉絲的偉大寫出來。〈lesbian〉讓我們感受到,女同性戀世界的自由自在,作者完全表達出來了。

 

陳義芝:普拉絲是自白詩人的代表,臺灣有些詩人寫詩向她致敬。〈普拉絲的遺書〉用簡短語句把普拉絲一生做回顧,但我在思考要不要這樣寫?詩當然可以用典故,普拉絲典故並不陌生,但裡面所有的表達,如「桂冠詩人」、「前往神經病」,如果讀者不了解普拉絲呢?這也是我一開始提到,詩要有獨立情境。〈lesbian〉也有相同的問題,語言也直接,所以我沒選它。

 

安琪:同意陳義芝老師的看法。

 

楊克:這篇在我評分裡排第十名。

 

235號(〈釀酒師〉、〈空酒瓶〉)

尹玲:這兩首以簡短的篇幅來描述母親的一生。〈釀酒師〉看到以前的女性可以這樣過一輩子,由她的女兒用清新的詩句把一輩子完美的表達出來。〈空酒瓶〉寫一個家庭都喝酒,很平實的詩句,語言易懂。

 

楊克:〈空酒瓶〉表達扎實的生活情感與內在力量,非常感動人,第一段「只有打開酒櫃,才能看見我的親人,一排排站在裏面」比喻很好,第五段「他把它們當做鏡子/一面照他的少年/一面照他的暮年」,語言很好。另外,這次有很多題材是屬於個人的內宇宙,但詩歌也是可以寫生活日常世俗的題材,所以我選這篇。

 

陳義芝:作者的構思很清新,用簡單、乾淨的語言表達倫理情懷,寫生活景象,淺白動人。

 

安琪:這篇表達很好,意象很清楚。

 

李翠瑛:〈空酒瓶〉意象比喻很好,一瓶一瓶的空酒瓶代表對某個人的回憶,我沒選這篇是因為語言太淡。

 

 

三票作品討論

 

190號(〈我深愛一個囚禁我的人〉、〈肌膚之親──致阿曼〉)

安琪:這兩首都是很大膽的表達愛情,〈肌膚之親──致阿曼〉因為寫娼妓題材,所以衝擊到我,也吸引了我。

 

揚克:〈肌膚之親──致阿曼〉寫娼妓的無奈、痛苦、悲傷,把生命痛感描寫很透實。〈我深愛一個囚禁我的人〉是對愛情的追求與執著,語言表達也很好。

 

李翠瑛:〈我深愛一個囚禁我的人〉敘述是淡淡的,她所愛的人,也是囚禁她的人,於是產生矛盾與張力,內容語言是有負面的,但又不會寫得太露骨,就像日常生活中的平實,意象的緊密度不錯。〈肌膚之親──致阿曼〉感覺是按摩過程,書寫的方式與第一首差不多,只是第五段「手指聚集成一隊兵蟻,請尊重指頭」、「清洗手指、幸好指頭」出現太多手指頭,結尾不是很好。

 

陳義芝:〈我深愛一個囚禁我的人〉寫得很直白,反諷不足。〈肌膚之親──致阿曼〉寫按摩女子,表達好的地方,是突顯了十根指頭,但題目不明為何是致阿曼。

 

尹玲:〈我深愛一個囚禁我的人〉囚禁都是負面用詞,〈肌膚之親──致阿曼〉整首詩的語言我個人不太喜歡,所以沒投它。

 

 

四票作品討論

 

32號(〈命運交響曲〉、〈抽屜〉)

安琪:這篇的主題是疾病,能引發共鳴,語言表現技巧高超,每句的語言處理都很準確,儘量用冷靜、理性的語言,但偶有插入一句情感性的句子,所以理性與感性集合上表達到位。

 

楊克:這兩首都是關於命運和疾病的抗爭題材,精神都能表達出來,意象密集,整體上沒有大的缺點。

 

尹玲:〈命運交響曲〉寫父親生命面臨危險,把人的一生可能遇到的事情,用一首詩呈現出來,語言表達有音樂性,這是我選它的原因。〈抽屜〉把人跟時間的無可奈何感寫出來。

 

李翠瑛:〈命運交響曲〉意象過於沉重,命運交響曲應該是講生命的提昇,但內容只是講父親的病,用很多沉重的意象去堆積,最後要如何呢?生老病死題材並不新鮮,作者是否有特別的啟發,我投它是因為作者的文筆有一定水平。〈抽屜〉是意象堆積,不知作者為何用藍色、綠色等顏色,也許是表達生命不同的面向,但意象堆積太多失去談論焦點,結尾好像有說愛情,但又沒講清楚。

 

陳義芝:每個人都會經歷家人的老病,是常見題材,所以必須更加構思。這兩首的問題,是堆疊語言,〈抽屜〉第一段「我們都是鐘面的人質」這是時間表示,另外有「衣物變成病歷」、「希區考克」、「青春是繫不牢的鞋帶」、「折扣的光陰裏」,作者用的色塊很重,濃的化不開,刻意用力而導致詩意出不來。〈命運交響曲〉此題目較為制式,使用艱難的語言,阻礙了思考。

 

107號(〈門〉、〈翻譯機〉)

楊克:〈門〉是性意識,作者寫的很好沒有隱喻感。〈翻譯機〉是母親的比喻,雖然第二首比第一首弱些,整體上是好的。

 

安琪:作者寫出意象,「門」與「翻譯機」。〈門〉有關性愛,第二首〈翻譯機〉是母親,性愛與母親是大家常會寫作的題材,作者在意象的取向有新的思維與獨特性。

 

尹玲:〈門〉的作者寫出人與人的疏離感,〈翻譯機〉寫母親,母親可以是甚麼呢?從詩句中可看出母親的付出與各種細節,讓人感動。

 

陳義芝:兩首詩都寫得很好。〈門〉的意象可以是生理或不是生理,作者用女性生理感覺來思索愛、交往、分手,結構滿好,因每段的開頭都顯示命定一般,第一段「身為一道門/本質即是穿越」、第二段「愛不能赤裸/而我需要」、第三段「而門本身是不會快樂的」、第四段「你知道的/有時摩擦,比感情,更容易令人戰憟」,最後的觀點特別,引人思索,「空洞就算了解了空洞,彼此也不能互相依賴」,這已經超越女性,而變成人性。葉紅詩獎如果要有女性獨特的聲音,這首詩具代表性。〈翻譯機〉的意象是母親,但第四段講「身在異國的母親」,與前面的事情混淆了。

 

李翠瑛:這兩首詩的語言處理不太欣賞,〈翻譯機〉一開始使用譬喻很好,但內容沒有特別之處,而且作者前後的語言和思維有矛盾。第一首〈門〉結構完整,結尾漂亮,但語言過於直白,缺乏詩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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