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給妳發的e-mail,妳沒收到對嗎?沒見妳的回音,只好提筆給妳寫封信。」--葉紅

一直等到妳不再給我回信的機會,我才慌亂想起,妳曾寫過一封信給我。

於書櫃與無數資料夾中翻找數日,我非得找到妳寫來的信不可。我甚至來不及為妳的離去悲傷,或許放任時光流逝,待我找到這封妳由彼岸親手書寫的信函,我定能安下心。

終於,可以握著妳的信,彷彿靜止於甜美的時間刻度。

遇見妳那日,讓人不得不相信我們之間某些異樣連結。那時我剛接觸文學,獨自到寫作會報名研究班的課程,當我正在填寫資料時,妳發出一聲驚呼,即從抽屜中拿出一張報紙副刊,睜著黑亮的大眼對我說:「明玉,妳看我們還沒認識,但文章已經先在副刊上作伴了呢。」

我們的文章在同一天的副刊版面上靜靜牽手,左邊是我的小說,右邊是妳的詩作。那時我尚未發覺,同是家中獨生女兒的我們,在那一刻終於找到生命中缺落的姊妹情誼。

忙碌家庭和寫作會繁雜會務的妳,還得騰空排解我們這些小朋友創作上的瓶頸與苦悶。妳總是精神奕奕地細細聆聽,在別人眼裡看似艱難煩躁的事情,到了妳手裡立刻變得有條不紊。我也是經常讓妳憂心的那一個。

但我只要一通電話,妳即像大姊姊穩定我跳躍的心神,撫平我的痛與傷。當我心情枯槁蕭索,妳又忙著和我家人溝通,甚至為我排隊掛號、押著我去看醫生。我像依賴大姊姊般的靠著妳,在我最低潮的時刻,因為妳溫柔守候,我又回到人生的道路上。

妳至彼岸生活後,我們通過幾次電話,我感覺到妳的寂寞,但妳不給人機會關切,又心繫我的近況以及寫作會的朋友們。我總想著,會有時間去看妳。但日子,在妳眼中也是這般延宕嗎?

輕輕一瞬,妳悄悄走了。妳是如此擅於傾聽,卻不給人搶先發問。妳唯一留給我的信,妳的詢問,還沒等到回音呢?怎能顧自離開?

有一次我去歐洲,回國後送了妳一條繡花手帕,我永遠記得妳的天真神情。我差點以為妳要熱情吻我臉頰,那是妳慣常的親暱舉動,後來,妳親熱的挽著我說:「明玉,那我們是手帕交了喔。妳逃不掉了。」

我的大姊姊,我還在這裡緊緊握著手帕的一角。請不要遺忘我們交換的秘密與那些美麗嘻笑的時光。

我知道,不管在哪裡?妳也逃不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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